因為協助拍攝「老屋串門子」影片的關係,我們來到位於巷弄內的小西天神像雕刻祖舖拜訪吳大哥。
吳翔宇,從19歲開始跟在父親身邊學習,從最基礎的手鋸木頭、磨雕刻刀,一步一步從基礎打底。他說:「年輕的時候,總覺得我這部分都學會了,為什麼爸爸不教我下一步,但長大之後就知道為什麼了。」原來,因為這項工作需要很大的專注度與耐心,而
鋸木頭、磨刀,磨的,其實也是他的性子。
泉州派的神像雕刻,最辛苦的地方就是,所有的工作都是由一個師傅完成。從選木材、幫買主算命理、雕刻、上漆線、上色、上金箔,到最後的開光點眼,都不假他人之手。
他們最大的特色就是「神輔人福」,當買主找上他們之後,會根據買主命格中所缺少的部分,加到神像身上,來輔助買主。也因此,他們也需要懂命理、懂玄學。
神奇的是,他也能從命理玄學中,去看出這個人的個性甚至是命運。
和大哥聊天的過程中,就被他看透了個性,也提醒了我應該要注意的事情。才見面第一次就大略了解我這個人,讓我驚訝不已。
大哥正在介紹祖傳的雕刻刀。
經年累月的磨損,每把刀都短了好幾吋,尺都缺了好幾角。從這裡就能看出歲月的痕跡。人說「出師愛學三年四個月」,但這些雕刻的手路,他也是到了中年時期,才慢慢掌握住各種訣竅並且熟用技巧。
「別家店可能早就有幾尊刻好的神像在展示,客人上門只要選你要的神明,再上色、選日子開光之後就可以帶回家了,但我們的不是,我們沒有實體作品可以給人參考,要耗費的時間更多。現在很多人都只是來詢價,聽完價錢就不做了。」
大哥嘆了一口氣說「會嘆氣的人,命都不好。」和大哥談話的過程中,字裡行間都帶著一點感嘆。不景氣的現在,大家似乎不在意這項工藝背後必須具備的功力該有多深厚,也不受到重視,甚至只著重在價錢多少。甚至連政府都不太想保護這項傳統工藝了。
跟著大哥看他和爸爸過去接受採訪的片段,再仔細一件一件看他的作品,完全可以看見那些手工有多細緻,細緻到你沒辦法想像,這些線條是用一條一條的漆線手工貼出來的。讓我一直在想,這樣完成一個作品到底要花多少時間?
耗體力又傷眼的工作,他們仍堅持著,而如今從紀載上雖是第六代,或許已經傳承超過六代的歷史。在他祖父那代曾經一度因為皇民化運動差點失傳,都還是堅守下來。現在,卻因為時代的改變,沒有人正視到這項傳統工藝逐漸沒落中,並且快要失傳了。
在小西天店面內,牆面上掛滿著的都是匾額和他父親-吳清波過去接受採訪及獲獎時的照片。在聽大哥講到他父親的時候,是滿滿的崇敬與思念。或許過去都跟在父親身邊學習,就算父親嚴厲,但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。「我本來是要進演藝圈的,但還是選擇留在這裡學了。」
在讀了一些過去的採訪內容之後才知道,他父親之所以對他嚴格,也是因為需要會玄學的關係,怕學會之後用這個動歪腦筋,去當「 諞仙仔 」(騙子),所以對品行的要求也很高。
和大哥聊天的那個下午,時間過得很快,學了很多道理與精神,讓我覺得應該要早點來認識他才對!但很謝謝有機會可以來到這裡,也謝謝這麼唐突的提出拍攝的請求,大哥仍願意讓我們拍。
「有遇到任何困難,都歡迎你來問我。」為神明服務的人,都是善良的好人。大哥說我這輩子能遇到很多貴人,或許,他也是我生命中的一大貴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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